从前,有一个老头子,他有三个儿子。老头子年轻时在院子里种了一棵苹果树。每年到彼得洛夫节那天夜里,树上就结出苹果,但是只有一只。这不是普通的苹果,而是金苹果。可是每年都这样,只要苹果在高的树顶上一发光,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一个怪物,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,摘下金苹果,然后就不知去向了。
老头子很痛心。有一次他望了望苹果树,对儿子们说:
“我一辈子没尝到过金苹果的滋昧,这该死的怪物!也许你们能够守卫住这金苹果。”
“爸爸,”老大说,“你告诉我们,金苹果什么时候在苹果树的顶梢上发光?”
“今天夜里,第一遍鸡叫时。”
“你给我一张弓和一筒箭,我来射死妖怪。”
“你可要当心。”父亲说,“不过我不相信你能守卫住苹果,因为苹果还没结出来,你一定已睡着了。”
可大儿子还是要去。他拿了父亲用的古老的弓,张开弦,躺在树下,眼睛盯住苹果树梢看。
天黑了,黑得像山羊角里一样,在树梢上有一颗星闪了一下,这颗星很小,像一颗小米。老大想:这一定是金苹果结果了,我再等一下,等它长得大一些。
真的,苹果越长越大。这时,黑暗中鸡第一次叫了。然后刮来一阵醉人的风,老大的头开始往前冲了,弓从手里掉下去了,马上就睡得死人一样了。
这时,随着一阵嘈杂声,轰鸣声,妖怪飞来了,带走了金苹果。
第二年,又到了结金苹果的时候了。老二跑到父亲面前说:
“爸爸,今天夜里我来守卫苹果树,你给我弓和箭。”
“你去拿吧!”父亲说,“不过我不相信,你能守得住,昏睡风会刮得你闭住眼睛的。”
夜来临了,老二张着弓,在苹果树下走来走去,以免睡着。妖怪从老远处就看见了老二,于是就刮起昏睡风。风吹到老二脸上,他就打起瞌睡了,倒在苹果树的地上,手中的弓也掉了。树上金苹果还没发出金光,老二已呼噜大睡了。
第三年,小儿子去守卫苹果。他是个机灵的孩子,他不躺在树下,也不走来走去,而是爬到苹果树上,藏在叶子浓密的地方。到半夜里,金苹果开始长出来了,长得非常之快,到长得像鸡蛋大时,整个院子里通亮通亮。鸡啼第一遍,在嘈杂声和轰鸣声中妖怪来了。它在远处一看,没有看见一个人。
妖怪想:这么说,今年没有人守卫?所以就没刮起昏睡风。
小兄弟藏在叶子丛中,拿着弓,早就准备好了。妖怪飞到苹果树前,张开口,正想要用牙齿咬苹果时,小兄弟放出一支箭,射中妖怪的舌头,妖怪凄惨地大叫一声,掉转身,愤怒地飞走了。这一次它没有吃成金苹果。
这时,小兄弟爬上苹果树的树梢,伸手摘下了金苹果,交给父亲。
父亲收下了金苹果,说:“孩子,你将来一定是个人才!”
第二天小兄弟起得很早,对父亲说:
“爸爸,我伤了妖怪,但没杀死它。我要去用自己的枣树木棍打死它,否则明年它又要飞来偷金苹果。”
“孩子,你去吧。但你怎么能找到妖怪呢?”
“这并不难,只要顺着血迹就可以了。妖怪飞过的地方,地上一定留有血迹,因为我的箭射穿了它的舌头。”
“我们同你一起去。”两个哥哥对小弟说。
“你们愿意,就一起去。三个人办事情容易成功。”
三兄弟出发了。顺着妖怪的血迹,他们走啊,走啊,走到了一口深井边,血迹就没有了。
“哥哥,”小兄弟说,“妖怪就在这井里。谁下去除妖怪?”
“我去。”老大答道,“但你们怎样放我下去?”
“这不难。我们放开家里带来的绳子,绑住你的腰,放你下去。你到了井底,去找受伤的妖怪,你感到有危险,就拉拉绳子,我们把你拉上来。”
老大开始下去了。但还没到一半,就吓得发抖,拉了拉绳子,兄弟们马上拉他上来。
接着,老二的情况也是如此。
这时老三拿了一根枣木棍子,大声说:“你们放我下去!”
哥哥们用绳子系住他,放他下去。他到了井底,看见一种盘旋式的梯子一直通到地下很深的地方。老三解掉身上绳子,顺着梯子一直往下走。他走啊,走啊,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,细细一辨,原来,是一个杂乱的绿色花园,四周用铁栅栏围着,花园的当中是一座白石造的宫殿。他还看见树下有一个姑娘坐着,像画中一样美,正在玩金苹果,时而把苹果往上抛,时而接住。小兄弟一眼就认出这苹果是长在父亲花园里那棵苹果树上的。
“你是谁?”小兄弟问姑娘。
“我是妖怪的女奴隶。你快回去,快逃离此地,否则妖怪碰到你,一下子把你吃掉的。”
“妖怪在哪里?”小兄弟问。
“它到很深的地下去医治伤口了,它现在火气大得不得了。”
“你要我带你到上面光天化日的世界上去吗?”勇士问姑娘。
“想是想的,但不敢同你一起去,妖怪追上我们,要把我们都吃掉的。”
“不要怕!”
小兄弟使姑娘放心了。他用背撞篱笆门,门被撞开了,青年带姑娘出了花园,顺着扶梯往上走。他们走到井底,小兄弟说:
“我用这根绳子,把你缚起来,上面有我的哥哥等着。他们拉你上去后,再把绳子放下来,将我拉上去。我带你去见我的父亲,以后我们结婚,过好日子,你说好吗?”
“好的。”姑娘回答说。她脱下手中的戒指交给青年,说,“这是一只魔戒,它能创造奇迹,你只要看它一眼,心里想着好的东西,你的愿望就能实现。你拿着,站在这里等,如果你的哥哥不想把你拉上去,你就要落到地下更深的地方。那里有一个草地,上面有两只羊在吃草,一只黑一只白,你不要看错,骑到白羊身上,它就会把你带到地面上来。如果你弄错了,骑在黑羊上,你就还要往下掉,到了山谷里。”
青年藏好了戒指,用绳子系住姑娘的腰,拉了一下绳子,两个哥哥拉上面一头绳子,把姑娘拉了上去,一看,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!
“姑娘应该是我的!”老大说,“我是父母的头生子,”
“不,”老二叫道,“姑娘是我的!”
两个兄弟争论姑娘该属谁,忘记了下面的弟弟。他们打了起来,互相用牙齿咬。
“不要打了!”姑娘叫道,“你们听我说吧,我只嫁给送我结婚衣服的人,衣服要非常薄,能放在核桃壳里。”
兄弟俩一听,打架的手都垂了下来。
“而现在,你们先把弟弟拉上来。”姑娘说。
老大摇摇手说:“决不能这么做!我们把他拉上来,他就要同你结婚,不,还是让他留在井底下吧。”
老大刚说完,弟弟就开始往地下陷,越来越深,直到一块草地上。草地当中有两只羊在吃草,一只白,一只黑,它们互相依偎着。
小兄弟想跳上白羊,但跳得太高了,没骑到白羊身上,却落在黑羊身上。
羊摇了摇头,就拼命往下沉。羊带着小兄弟到了谷地上。青年跳下来往四周一看,没有一个活人。他走来走去,竟到了一个城市,敲了敲城门,城门后传来了声音:“是谁?”
“地面上来的客人。”
大门响一下,青年走了进去,一个头戴黑头巾的白发女人迎接他。
“请进来休息一会儿。”女主人对他说,“我马上给你烤饼。”
客人躺在地板上,把枕头靠近墙,而女主人在揉面团。她把面粉倒进浅槽里,往面粉里掺的是眼泪,而不是水。
“姑姑,你怎么啦?”小兄弟问她,“你为什么哭?为什么往面粉里掺眼泪而不是水?难道你们这里没泉水吗?”
“有泉水!怎么没有!我们城里有一个大泉水,但不幸的是:一个吃人的恶魔常常到这里来,把人活活地吃掉。如果不把自己的孩子给妖怪送去,它就不给人水。孩子,我有过六个儿子,一个女儿,日子非常难过,被迫把孩子一个个交给妖怪,去换取一罐一罐水。今天,我把最后一个女儿送去了,我心如刀割,所以我哭了,眼泪落到面团里去了。”
“泉水在哪里?”青年问了后就站了起来。
“在市中心。你马上就找得到的,泉水上有一棵千年古树,树枝十分繁茂,树枝上有一个鹰窝。”
青年扛起枣红木棍,走出大门,就到街上去了。街道上空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活人。青年找到了泉水,找到了白头发妇女的女儿。姑娘坐在石头上等,吓得浑身发抖。因为妖怪马上就要飞来了。
“姑娘,别怕。”青年说着,抚摸了一下她的头,“我来救你,你走到旁边去,看看有什么情况。”
青年拿着枣木棍等待着。很快地他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和轰鸣声,远处出现了妖怪,它在城市上空飞。他想:这就是偷父亲果园里金苹果的那个妖怪。
好吧,现在让它尝尝我的枣木棍!
妖怪张牙舞爪地飞近了。而勇敢的青年用枣木棍打它。青年打了许多时候,才把它打死。青年虽然战胜了妖怪,但自己也已精疲力尽了。这时,他对姑娘说:
“你回母亲身边去吧,我在这里睡一会儿,休息一下。”
姑娘跑回家去了,而青年倒在树下睡着了,他刚合拢眼睛,就听到头上有吱吱声。他跳起来往上一看,只见一条三头蛇向一个鹰窝爬去,窝里的雏鹰在啾啾地叫,青年见此情景,立即爬到树上,挥动枣木棍,打死了蛇,蛇掉在地上。这时母鹰正好飞回来,看见一个人俯在鹰窝上,想扑过去,啄人的眼睛,但被雏鹰阻止了。
“妈妈,站住!”雏鹰说,“是这个人救了我们,可你还想害死他!”
母鹰情绪安定后,坐在自己窝里,看了看青年,说:
“你救了我的孩子,你说,我该怎么感谢你?”
“你带我到地面上去吧,别的我什么也不要。”
“好吧,我带你出去。不过你要烤好九炉面包,九头牛,九罐水,把这一切东西都藏在一个铁箱子里。路很远,我需要许多面包,许多水,许多肉。
我叫‘加’时,你给我肉,我叫‘比’时,你给我水。”
青年走到白头发女人家里,碰到她十分高兴,青年讲了鹰为了把他带到地面上所要求的东西。
“这些事很容易办到!”女人说。
女人到铁匠家去了,请他做一只大铁箱,盖上要有环。然后又到屠夫那里去,要求杀九头牛。她自己开始揉面团,做九炉面包。她的女儿灌满了九罐水。一切都准备好时,青年告别了白发女人和她的女儿,坐在铁桶里,对鹰说:“飞吧!”
鹰的脚爪抓住箱子上的环,就往上飞了。过了一小时,鹰叫:“加!”
青年打开盖子,给鹰吃了一块肉。
鹰又喊:“比!”
青年把一碗水递给鹰喝,青年自己吃着面包。
鹰飞啊,飞啊,把青年载得越来越高了。他们已经飞了九天九夜,鹰疲乏了,要吃肉和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。到了第十天肉吃光了。
“加!”鹰叫道。
青年急了:要是鹰没有力气,把箱子放了怎么办?他立即从大腿上割了一块肉给鹰吃。鹰根据气味知道这是人的肉,所以不想吃,留在舌头底下。
过了一会儿,鹰又要求吃肉了。青年又在另一只腿上割了一块肉给鹰,但鹰仍然不想吃。
后来,鹰终于把小兄弟带到了地上世界。青年从箱子里伸出头,往四周看了一下,叫道:
“这是我父亲的房子,这是结金苹果的树!”
“再见吧!”鹰对青年说,“快去让你父亲高兴吧。”
青年从箱子里爬出来,想跑到家里去,但一步也走不动了。
“你为什么不走?你怎么啦?”鹰问他。
这时青年才承认他脚不能走,是因为从自己腿上割下了两块肉。鹰笑了一下,把两块肉还给了他,说:
“你给我时,我就知道不是牛肉,所以放在舌头下面,人肉我是不吃的。”
小兄弟把两块肉再贴在原来的伤口上,伤口竟马上长好了,而且可以走路了。青年向鹰行了礼,说:
“我衷心感谢你!”
鹰扑动一下翅膀,就飞走了。而青年向父亲家走去。他看到一棵苹果树下站着他的两个哥哥。他们神情沮丧,在冥思苦想。原来,他们正想不出办法给姑娘弄到能装在核桃里的魔衣。姑娘看见了青年,拍着手喊:“我要魔衣!”
这时青年想起了姑娘给他的戒指,就看了看手上的戒指,心里想着要一件魔衣。突然,一个核桃不知从哪里滚到他的脚边。姑娘走过去,接过核桃,敲开来。从里面抽出一件完全符合要求的结婚礼服。
这时,两个哥哥向弟弟行了个礼。
“没话说的,姑娘是你的!既然如此,就举行婚礼吧。”两个哥哥说完就去请亲戚朋友了。
在婚宴上,老父亲把小儿子从妖怪手里夺回来的那只金苹果送给儿媳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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