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业绩下滑,我们公司应对的办法就是裁人,第一批辞退的就是几个已婚未孕的女子。
我走出公司大楼,呆呆地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,过了好长一段路后,下车,找了一家麦当劳进去。
隔着窗玻璃看着外面的大街,想着按揭的房子,想着每月不菲的固定开销,想着生活压力大而不敢要孩子的现实,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。
正在我烦闷地坐着的时候,手机响了,我接了电话,是父亲打来的,我强作欢笑:“爸爸,我在这里一切都好,你和妈妈还好吧?天冷了,要注意身体啊!”
爸爸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,然后说:“闺女,你也要保重自己啊。”然后换成了母亲接听,母亲在电话里絮叨去喝邻居家的喜酒,我耐心地和母亲应付完,然后挂了电话。
晚上回到家,我对老公说了被单位辞退的事情。老公嘴里劝说:“没关系,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,家里还有我呢!”
老公的安慰让我更加伤心,在这个生活成本很高的大城市,一个普通的小家庭是需要夫妻两人共同支撑的,如果只有丈夫一个人苦苦支撑,他身上的担子之重我是能体会到的。
当晚,我们再也不敢去饭馆吃饭了,我们从超市买了几袋方便面,又买了几个鸡蛋,一顿晚饭就这么凑合了。
吃完饭,我上网查询招聘信息,老公加班弄他的软件,非常时期,他要主动加班干出业绩,我们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。
二
第二天一大早,老公上班后,我就一个一个地打招聘信息的电话,折腾了一上午也一无所获,我正心烦意乱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时候,门居然被推开了,吓得我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,定睛一看,父亲居然非常神奇地出现在眼前。
刚买房子的时候,我接父母来北京住了一阶段,父亲有我们的房门钥匙。
我先把父亲接进屋,让他换好拖鞋,父亲风尘仆仆的,我又给他倒水洗脸,然后给父亲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,我在心里恨恨地想:“父母怎么知道我失业了?莫非是老公打电话告诉的?”
不过转念一想,昨天晚上老公才知道的,就是他那个时候打电话,我父亲也来不及到北京啊!再说下了火车,辗转到这里,也得一个多小时。
我正在瞎琢磨,父亲洗完脸过来了,父亲解释说:“昨天听你打电话,我就觉得不对头,觉得我闺女是有困难了!”
我回想一下,昨天自己没有失言啊。父亲看我愣愣的样子,笑了:“看看,姜还是你爸这样老的辣吧?昨天你打电话,那个时候,上午12点半,正是吃饭的时候,你却没吃东西,以前打电话的时候,都是边吃饭边汇报说此时正在吃什么饭,点的什么菜,你昨天却没有!”
我有点不服气:“那如果我吃完饭了走出去了呢?”
“不会的,我能听到店里有音乐,分明你在店里坐着,不是肯德基就是麦当劳,我女儿喜欢的地方,我都熟悉,别看我没去过几次!另外,感觉你这边出现异常后,我给你办公室打电话,你同事说你上午刚离职……”
听父亲这么一说,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了,原来父爱是一双千里眼,他能从千里之外看到女儿的真实生活……
三
父亲交给我一个银行卡:“这里面有7万元钱,你先拿去交一部分房贷,然后留些零花!”
父母都是从企业里退休的工人,每个月加在一起才2000多的工资,当初我买房子交首付的时候,父母已经把多年省吃俭用的钱都给我了,现在从哪里冒出这7万元?
父亲喝了一口茶,得意地说: “这钱,闺女你就不明白了吧?这是昨天下午1点半的时候,老爸开了一场小型拍卖会拍得的!”
我更迷惑了,这老爸越说越玄乎了,还冒出了什么拍卖会。
父亲解释说:“昨天中午,我打电话给那帮集邮的老朋友,让他们参加我的拍卖会,一些比较珍贵的邮票,谁出的价格高就给谁,就这么把我的邮票拍卖了。”这么一说,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……
父亲多年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打牌,他就有一个爱好:集邮。父亲从21岁到现在的61岁,集了整整40年的邮票。父亲年轻的时候,常常去单位的传达室守候,见了有好邮票的信件,就好言好语地和信件的主人商量讨要。父亲的条件也很实在,如果别人给邮票了,他就帮人家搬运蜂窝煤。常常为了一张好邮票,父亲能在星期天从早晨忙乎到晚上,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……
父亲的集邮之路非常艰辛,可是,为了我电话中一个小小的异常,居然在第一时间内,就把这些邮票全部拍卖给那些集邮的朋友们,然后把钱存入银行卡后,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北京。
我说:“爸,你集邮一辈子,攒那么多好邮票非常不容易,你怎么就卖了呢?这钱你拿回去,与大伙好好商量,还是把邮票再买回来吧。”
父亲笑了:“傻闺女,老爸集邮还不是图个乐吗?现在闺女有困难了,集邮还能给老爸带来快乐吗?只有我闺女过得开心和幸福,才是老爸最大的快乐,我现在是牺牲小乐成全大乐,老爸精明着呢。”
父亲边说边得意地笑,我的鼻子发酸,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。
父亲说:“别哭了别哭了,你有困难了,老爸不是过来了吗?就是给你排除困难的。你妈妈要不是因为给你哥哥照看孩子,也会过来的。”
父亲指着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,心疼地说:“方便面没什么营养,老吃这个,非把身体吃垮不可,以后我给你们做饭,你们只管忙自己的事情,你也别发愁,能找到工作咱就干,找不到也没什么,老爸的退休工資养活我闺女还是不成问题的。”
他边说边变戏法似的,从怀里掏出他的工资卡放在桌子上,他以这种很直观的方式来安慰我。不过,老爸他成功了,被这温暖的亲情所笼罩,我的心情确实很放松了,心中的千斤巨担也落了地。
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心中坚定地想:“有父亲做后盾,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够克服的呢?”
经过半个多月的奔波,终于有一家公司接纳了我。一个月后,我顺利地度过了试用期,转为正式员工。
老爸很欣慰,这才放心地回了老家。
我努力地工作,节俭而踏实地生活,力争把日子过得安稳过得幸福,只有这样,父亲才会心安,才会幸福,虽然我与他隔着500公里,但是我深深知道,父爱是一双千里眼,他一直在远方默默地关注着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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